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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部长，可以了吗？”

“好了。”

肖时钦推开了更衣室的门。眼前这位将蔚蓝色军装穿戴得体的alpha就是中央军机处新上任的情报部部长喻文州。这位新部长的本事他们虽没有见识过，但也是清楚的。由冯处长直接提拔负责规模庞大的“神思者”实验。这个决定非常不像冯处长的做事风格，作为开国将军之一，他深谙为人做官之道，一般部门首长退位应当由副席或者部门中的精英接替而不是提拔一位没有听过名字的人。显而易见这是一次破例，肖时钦想。

喻文州接过肖时钦递来的演讲稿，朝他投来一个不多不少的微笑。

上任演讲仪式马上要开始了，喻文州收拢了领带结，迈步走向了铺满鲜花的演讲台。在整个演讲的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参与实验omega观众席上。他在寻找那个所谓计划的关键。

黄少天对于这个上任仪式表现的兴致缺缺，演讲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正把一个李子核吐出来包在纸巾里。在他的印象里军机处的家伙无一不是些衣冠禽兽的东西，自然今天这个新上任的部长也不会是什么清流。

他在一个月前自愿参与到了“神思者”实验，简单来说这是一个类生化武器研发实验。几十年前科技大飞跃，有一批技术人员发现omega人群具有激素浓度之分，激素浓度达到95%及以上的omega拥有极其强大的精神力，发情期释放出的高浓度信息素足以让一个城的alpha发狂。在战争中可以作为类生化武器使用。军机处用一些手段使原本激素浓度不高的omega越来越靠近那个指标，但是至今还没有成功的案例。

身边的omega散发出的各种信息素引的黄少天头晕，他迫切的希望这个该死的仪式可以尽快结束好回浮空城休息。

“……我当不负冯处长的厚爱，为情报部和‘神思者’尽心尽力。”

冗长的演讲结束，喻文州的努力也得到了一定回报，保持着疏远又恰到好处的微笑。他的目标此时正在观众席上睡的东倒西歪。

下台以后喻文州截住了要赶回本部的肖时钦，并用自己办公室的饮水机泡了一杯清咖推到对方手边。

“说说吧，关于这个实验。”

“这是‘神思者’启动以后一个月参与实验omega的资料和数据，从资料来看一开始omega基数十分庞大，大约有近1000人，但是随后各种死于研究的omega占了大多数。”肖时钦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猝不及防被清咖的苦涩冲的咂嘴。

“嗯，看来生物胰岛对于omega实验体还是有很大危险系数的。”喻文州戴上他的低度数眼镜，手指飞快地翻阅着一沓沓厚度惊人的资料，“但是很奇怪的是，浮空城每天给omega实验体做激素体检，每个omega每天的激素指数多少都会上下浮动，但是他的指标已经连续十天没有变过了。”

喻文州的手指停在一个代号为810的实验数据上，每天体检的详细结果都一五一十的记录在案，说明这个实验体依然好好的活在实验基地——浮空城里。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肖时钦把注意力从喻文州的手指上移开，还想要张嘴说些什么。

喻文州点点头，用目光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站起身来和肖时钦握手。

“今天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好的，部长不必送了。”肖时钦识趣的起身，顺便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在omega保护法进行的如日中天的当下，军机处选择开启这个实验的原因实际非常简单。有两点可能，一是军机处有足够大的后台无视法律滥用职权，二是在短短一个月内军机处已经掌握足够堵住中央嘴的研究结果了。其中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会造成现在的这个结果——omega实验体损失重大但是实验还是在风风火火进行而没有受到中央的阻挠。

把肖时钦滞留在杯子里的清咖洗干净的短短数十秒内，喻文州的思维完成了以上推算。坐下以后，他又开始第一次仔细观察起这个不到三十平方的办公室。落地窗，欧式皮质沙发，冯处长为下属准备的办公室品味倒是不错。一旁的柜子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关于“神思者”和浮空城的资料文献。走到落地窗边拉开厚重的麻布窗帘，军机处领事上空的浮空城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它整体呈现出一种倒钻石型，尖顶由大面积玻璃覆盖。喻文州暂时无法参透设计者的用意。

深秋将至，气温有急剧下降的趋势。换上舒适保暖的大衣紧了紧，完事儿以后又围上围巾才浏览起军机处的官网。

“你这么怕冷一点都没有alpha的样子。”一位五官不是很对称的老同事曾经这样评价他。那个时候他不可置否并且耸了耸肩。

实际上只有参加这种军机处直接邀请的活动omega实验体们才有离开浮空城降落地面的机会，久违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黄少天感到有一丝失真，可惜的是才到地面不到三个小时，浮空城保安们又像驱赶羊群一样把他们塞进直升机。

“你那不是失真，你那是做白日梦，你看你刚刚在听演讲时睡觉的口水还在呢。”张佳乐的声音隔着直升机起飞的风声在旁边响起。

黄少天不想骂他，只想打他。

“去你的二乐乐，也不看看自己花痴的眼神！”黄少天的手比脑子还快，伸手去揪张佳乐的小辫儿。两个omega尖锐的打闹声在机舱里显得格外突兀，引来了其他omega怪异的眼神，当事人自己倒是从来没有在意过。

黄少天自以为非常适应在浮空城当实验体的生活，除了发情期特殊一点以外，其他日子过得还算舒坦。早上和“同类们”一起做早操、跑步，中午12点按时吃饭，下午还可以午睡。如果抛去体检不说，学前班的孩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和以前在南方边城的生活一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

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星期，黄少天甚至觉得自己要倒退十岁。不用竖起倒刺处处提防着流氓，不用为了几支管用的抑制剂半夜冒险摸进满是alpha信息素的地下街，不用为了保护弟弟们身上布满青紫的伤疤。自从自己第一次分化成omega以后，他就没有什么亲人，像老鼠一样在南方边城打滚生存，被迫竖起刺猬一样的保护层保护自己和难民omega，被迫成熟。在生活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黄少天没有足够的钱为自己换取抑制剂。发情期到来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黑暗潮湿的出租房，用匕首一下一下的割着自己的手腕。

直升机巨大的舱门在眼前缓缓打开，突如其来的阳光很扎眼，黄少天一时有点恍惚。

“诶走啦走啦，去换血啦。”张佳乐拉着黄少天挤出舱门。得，他们又回家了。

正值下午五点，浮空城每日的例行检查要开始了。

例行体检被张佳乐他们叫做换血也是有原因的：将体内的血液引流至体外，经过一个透析机器再流回体内。这个过程与急慢性肾衰竭患者通常进行的血液透析大相径庭。不过黄少天并不清楚血液流通的这个机器的具体作用，他只知道换血最后几分钟体检室的电子大屏上会显示出omega此时的激素浓度。而属于他的那个指标，已经十天没有变过了。

“810，可以走了。”机械般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那是属于浮空城beta医生独特的标志。

抓住医生低头记录数据的空隙，黄少天抬眼瞄向电子大屏。46.7%，果不其然，这个连续出现的数据又一次显现，甚至连一个小数点位都没有挪动。

Beta医生并没有对此表现出诧异。

黄少天咕噜着从病床上滚下来，走的时候在门口箱子里拿走了一颗看得顺眼的李子。大约是用来哄年幼实验体的把戏。如同预防针结束拿到糖果瞬间破涕为笑的小孩一样，“神思者”的研究人员总是用惯例的手法对待omega实验体。

黄少天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顿，突然灵光乍现地转动脖子，吓得张佳乐手一滑，好容易夹上来的甜虾滚到了地上。

“诶，干嘛啊你。”

“张佳乐，我的发情期好像快到了……”